一個女孩背對著她坐著。

女孩的手在一片廢墟裏不停翻著，她的手已經被磨破皮，一段紅，一段白。

宋澄聽著女孩自言自語。

“有棄嬰罪，為什麽沒有棄狗棄貓罪了？”

“為什麽？”

女孩失笑：“因為它們的價值太低。”

女孩緩緩轉過頭來。

宋澄註意到她雙眼通紅。

“它們不是高等生物——人。”

“有什麽辦法？”

“它們天生下賤，卑微。”

“它們活該。”

至此，宋澄不得不後退幾步。

女孩通紅的雙眼，似乎在閃爍著紅光。

此時，綠洲城。

宋澤睜開眼。

宋澤伸手摸了下後頸，一手的細汗。

開窗，風吹進車裏，悶倒是不悶了，卻著實很熱。

把車停在緊急車道，他脫了外面的羽絨服，僅穿一件毛衣，回頭看一眼宋澄，她仍是那件防護服。

宋澄比他能打，也比他抗凍。

他們離開江川時，溫度在5-7攝氏度，當時，宋澄穿一件防護服就夠，雖然防護服不是一般的衣服，具有一定的保暖效果，但那只是“一定”而已，肯定比不上他身上的羽絨服。

在戶外用品店，宋澤問她要不要一件外套。

宋澄一口拒絕。

宋澤不多說，免得她覺得自己“矯情”，上車繼續前行。

四個車窗都開了。

宋澤把毛衣衣袖都卷上去，終於覺得不熱了，溫度剛剛好，太陽順道瞧一瞧道路兩旁新冒嫩芽的枝葉，恍惚間，他感覺他們進入四季如春的雲霞市。

春風和煦……

宋澄一直沒有說話，盯著窗外，她眉心擠出幾道溝壑。

天氣太奇怪了……

不，準確的說是氣溫。

如今是冬季，江川最近遇寒流過境，白天溫度最多7-8度，而安平市的緯度比江川高一些，不可能溫度高那麽多，現在是下午，溫度大概在17度左右。

這是提前進入春天的節奏？

提前幾個月……這也太誇張了些。

第四天到安平市外的時候，溫度保持在20度左右，傍晚時分，他們的車停在市外快下高速公路的地方，宋澤熱得不停拉衣領，找了個紙板當作扇子。

其實，就算20度，不應該那麽熱。

但宋澤上身穿著半高領的毛衣，下身是加絨的運動褲，拉桿箱連同裏面的襯衣西褲，都給他留在了那家戶外運動店的門口。

“你不熱嗎？”他忍不住問道。

“我不怕熱。”

湊合著吃了晚飯，宋澄在附近走走，然後鍛煉身體，宋澤放倒座位，斜斜靠在上面。

宋澄晃過去晃過來，宋澤覺得更熱。

起來喝了口水，喝猛了點，嗆了兩下，手一抖，水就灑在腳上，水順著褲頭恰好流進鞋裏。

宋澤只好脫了鞋襪。

敞開車門，赤腳搭在地面上，他閉上了眼。

一只黃蜂正在附近。

宋澤迷迷糊糊睡著了……

夢裏的他，一回到安平市，立馬趕回家，他家還住在城中的老房子，一排小平房，最高五樓，他家就在四樓。

“噔噔”往上跑，他停在熟悉的那扇門前。

“媽！”他一下又一下的敲門。

門從裏面開了一條小縫。

門正要打開……

突然，宋澤睜開眼。

“哎……”他吃痛一聲，皺眉，腳好像被什麽蟄了一下。

使勁兒甩了幾下腳，接著擡起自己的腳，反過來一看，腳心有個紅色的小點。

往四周看了眼，沒有什麽東西。

宋澤收回腳，拉上門，躺下去繼續睡覺，可他沒能回到那個夢裏。

天還沒亮，宋澤就醒了。

宋澄瞅了一眼，翻過身，接著睡了半個小時。

一個小時後。

僅僅一個小時，他們就準備進入市區。

如文旭國所言，安平市的情況比江川要好得多。

原本以為下安平市內高速公路的收費站口，會跟其他地方一樣，有大批量喪屍匯聚，然則，收費站外沒有一只喪屍，只有兩條井然有序的隊伍。

左右兩邊的收費站口能夠通行，其他口子已被封死，整個收費站內豎起一副厚實的鐵絲網墻，足足有三層，收費站內外，都有警衛人員守護。

隔了鐵絲網，宋澄看見裏面有一輛改裝後的大巴車，類似於停在廣場上的獻血車，幾個人坐在車外的塑料凳子上。

“王磊？”

“你說什麽？”她回過神來。

看向宋澤，他正朝著隊伍最前端安檢旁的人，揚了下下巴。

他低聲說道：“那個負責安檢的人，他是我的高中同學，畢業後，他當兵去了。”

見到一個認識的人，而是還是同學，宋澤心情大好。

隊伍不長，前面也就五六輛車。

收費站是進入市內的第一道關卡，實際並不嚴苛，只是要求檢查所攜帶的物品，槍支彈藥禁止帶入，類似匕首等防身物品，特殊時刻，允許帶入。

除此之外，還有動物……

“喵？”

宋澄抱著黑貓，一臉茫然。

安檢人員說道：“任何寵物都不準帶進市裏。”

她到嘴角的一句“為什麽”，還沒有說出去，旁邊走過來一人，他朝宋澄眨了一下眼睛。

“規定就是規定，人以外的活的生物，不準帶進去。”

“那……”

宋澤的胳膊輕撞了她一下，說道：“一只貓而已，算了。”

“貓留在外面也活不下去，放進去吧，我帶去安樂死。”

一個籠子放在地上。

宋澄把黑貓放進去，那個男人拎起籠子往裏走，一邊催促兩人：“去那邊登記檢查。”

稍微走遠些，拎著籠子的男人——王磊，他對著宋澄又眨了下眼睛。

“放心，這貓半路上就跑了。”

“磊子，謝謝啊！”宋澤說道。

“噓，一會兒再說。”王磊把籠子拎走。

宋澄兩人走到大巴車旁。

登記了年齡、歲數等基本信息，醫務人員給他倆量體溫、抽血。

“什麽時候能走？”

“喊到名字就可以走。”

兩人坐在大巴車旁，跟其他人一樣。

隔了十分鐘，醫務人員喊道：“周子怡，楊浩。”

他倆隔壁兩人走了。

再過十分鐘。

“章歷，邱錦繡，可以走了，楊威……請楊威去市防控中心做進一步檢查。”

“防控中心？我為什麽要去防控中心？我沒有感染喪屍病毒！”

宋澄對面那人刷一下站起來，神情相當激動。

突然，那個人身子一晃，“哇”一聲，嘔吐起來。

在嘔吐物到達地面之前，宋澄猛然倒退數米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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